老公公走了,剩下老婆婆一個。幾十年來一直依賴的人離開了,雖有兒孫滿堂,老婆婆暮年頓失老伴,人也慌了,寂寞無處排遺。一個人回到住了幾十年的老家,看著家中的牀,家中的牆,除了流淚,還懂幹什麼呢?眼淚哭乾了,也只能死命的往心裡鑽,一直轉一直轉;幾十年的記憶,變成了救生圈,成了生活中唯一的依靠。不吃不喝不去想,慢慢連喃喃怨天的力氣也沒有了。
躺著躺著,親友來看我也不理了。躺著躺著,在回憶中轉轉轉,我還能幹什麼呢?躺著躺著,連身體腐朽也不理了,反正老伴也不在,他會在另一邊等我吧。親友無法照顧我的起居,把我轉到老人院捱日子。不過無所謂啦,反正到那裡,都是躺著躺著,直至身體殭硬,讓我呼出最後一口氣。
人是從那一天踏進死亡的呢?是自己決定要離去的時開始的嗎?老婆婆的生命,是從老伴離去後便註定要結束了。身為她的孫子的我,她離去前,你有盡力把她從路上拉回來嗎?你問心無愧嗎?
那夜看到她靜靜的躺在那裡,我想到每年她為家人祈福時的呢喃。雞,燒肉,燒香,把酒洒在地上,之後再燒衣。燃燒的味道,香燭的味道,米酒的香氣,加上她全心全意的喃喃,竟是我對她的僅存的記憶。
老伴,到我們白髮時,請你早離去。因為,寧願我吃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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